1
“女士，麻烦您重新刷一次，我这边没收到扣款成功的提示呢。”
第二次跳出扣款失败的页面，我心里是有点慌张的，特别是后面排队的人还很多。
“妈妈，你是不是又乱花钱了，把爸爸给你的钱都花光了。”儿子刘源气鼓鼓说，等的时间有点长，他已经不耐烦了。
刘大明给我两张亲属卡都没钱了，但是我每天都有控制花销，没有用超。
我给他打了三四个电话，没响多久就被按断了。
我算了下微信跟支付宝的余额，一共只有20块钱，完全不够付款。
看着收银员快维持不住的笑脸，我只能手忙脚乱翻起背包来，拿出过年的红包应急。
但是红包只有200块，离结账还差了23.9元。
我看着台上的菜犹豫要退掉什么，排骨是儿子点名要吃的，老公指定了要吃虾，婆婆消化不好，要吃肉沫，看来看去，我只好拿走了两把青菜，还有我想吃很久的葡萄，难得今天打特价。
我刚要松了一口气，却看到儿子拿着一个汽车玩具不肯撒手。
“我就要这个，妈妈你要补偿我。”
“源源，今天真的不能买，妈妈明天再补给你好不好？”
儿子依旧拽着玩具不肯撒手，眼神还直勾勾盯着我刚拆掉的红包。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他是觉得我花了他的压岁钱，所以故意闹这出。
“能不能快一点啊，没钱就别买了，不要堵在这。”后面传来好几个人的抱怨声。
我脸上一红，只能硬着头皮付款了，幸好钱刚刚好。
回去路上，我还没教育了儿子几句，他就朝我做起了鬼脸，眼睛里都是对我的嫌弃：
“我要跟爸爸告状，你乱花钱，还把我的红包钱给花掉了！”
不等我抓住他，他自己就一溜烟跑掉了，钻进去小区的游乐园里。
想到回家后刘大明的冷嘲热讽，我眼前就忍不住发黑。
2
防盗门的隔音不好，还没等钥匙插进去，我就听到了刘大明熟悉的抱怨。
“你说梁芳也是，天天在家只会伸手要钱，我一大老爷们上班交际要用钱，她也管这管那的，钱又不是她挣的。”
“芳姐也是替家里操心嘛，毕竟家里就你一个顶梁柱，上有老下有小的，抠门点也正常，只是源源还小，怕被芳姐带偏了。”王娟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多亏了你给我支的这招，这下可以好好挫挫她的锐气。”
“你看你娶的什么媳妇，家里管不好，孩子也不好好教。”婆婆也加进来。
他们在屋里大笑起来，等我的一进门，声音马上就停了。
刘大明、王娟、婆婆三个人都瞪着我，和乐融融的气氛一消而散，他们才应该是一家人，我只是个买菜做饭的保姆。
“刘大明，你明明知道我在买菜，为什么突然停掉卡，我差点付不了钱！”
刘大明对我的质问无动于衷，他朝茶几上的购物袋努努嘴：
“你天天管着我不给花钱，自己倒是花的起劲，就给你个小教训而已，至于这么生气吗？人家小娟都预到了，提前买好菜来给你道歉了。”
“大明哥也就是急了点，芳姐你改改就好了，夫妻哪里记仇。”王娟也笑着附和。
婆婆只会点头。
他们三言两语，几句话就想把我压的死死的。
我气不过，把手里沉甸甸的两个袋子狠狠砸到他们面前，碎菜叶、鸡蛋壳溅得到处都是。
“芳姐！”王娟尖叫，一根菜叶刚好挂在她头上。
“我是你哪门子姐，我跟我老公的事轮的到你个外人插嘴。”
只恨这两个布袋子太结实，没让里面的青菜生肉给他们来个洗面礼。
于是我操起一袋肉沫对着刘大明的脸一扔。
“我乱花钱？你一个月就给我两千块钱生活费，又不是我一个人花，全家人要买菜、水果，又要买小孩的零食牛奶，还要给水电费，我能有多少钱给自己用？”
“你也不看看你工资多少，每月扣掉房贷车贷还剩八千，还有儿子补课费、你妈医药费这些大支出，我要是不拦着你，你天天跟那些狐朋狗友出去喝酒、大吃大喝，一分钱都剩不下来，哪里存的下钱！现在还瞎听别人的建议，你怎么不听她的去吃屎！”
刘大明涨红了脸：“你有本事就自己去挣钱啊，天天盯着我的三瓜两枣干嘛，老子养了你多少年，吃我的喝我的还敢闹。”
王娟还在假模假样的劝和，不知道跑哪的儿子也回来了，一进门就嚷嚷着告状我乱花钱。
嘈杂的声音气得我眼前发黑，想也不想，我掀翻了茶几：
“你们一个两个只会指责我，说的比做的好听！”
“你疯啦！儿子还在呢。”刘大明猛地冲到我面前，狠狠甩了我一巴掌。
我脑袋被扇的嗡嗡响，脸已经麻木了，察觉不到痛，嘴里尝到了咸涩的血腥味。
我捂着脸，看着这个越来越陌生的丈夫。
“你们指责我的时候有想过儿子吗？没有你们挑唆，他能这样对自己老妈？”
我冲上去想打回来，但腰跟手臂都被王娟紧紧箍着：“芳姐你冷静点。”
她看似在劝架，手却在我腰上狠狠拧了一把。
婆婆终于出来找存在感了，她把儿子推向我：“坏妈妈，宝宝去打坏妈妈。”
平时不听话的儿子这次十分配合她，两个拳头虽然小，确是很有力气。
我本来还有一肚子怒火散不出去，现在一下子都消掉。
我确实不是个好妈妈。
我用力挣开王娟，把她甩到地上，头也不回的进了房间，憋不住的泪水终于冲出来。
我拿出手机，给闺蜜陈琪发了信息：
“我要改变。”
3
每个受伤害的女生都会说一句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还会再来一句，他以前对我很好的。
我也不例外，刘大明以前确实不是这样的，他曾经对我很好。
在大学时我就发现了刘大明花钱没有计划，大手大脚，我把自己的生活费跟他一起花，我来管理。
我每天都会在各种群聊找羊毛，还坚持每日打卡，每天都努力用最少的钱买到最好的东西，加上兼职工资，我们过的比很多学生都滋润，不但买下刘大明心心念念的球鞋，还能出去旅游。
我们就这样一直相处到工作，结婚，那时候刘大明是怎么说来着？
他夸我节俭，会过日子，娶到我真是三生有幸。
我一直都在努力做到他嘴里的好媳妇，准备结婚时，刘大明说家里困难，拿不出彩礼跟首付，我顶着压力跟家里周旋，掏出自己的积蓄一起买房，能省略的东西我都剩了。
直到刘源出生之后，婆婆摔断了腿，家里必须有人照顾，我才辞掉了工作专职当主妇。
一开始的时候刘大明每月都会准时把工资交给我，家里大小开支生活我说什么他都支持，只是婆婆一开始还会对我客气点，时间一久，就开始挑三拣四，认为我只会花钱，不懂得挣钱。
我经常出门买菜回来，就看到她搂着儿子，假装小声对我指指点点：
“家里的男人在外面努力挣钱，女人就只会可着劲花钱，宝宝以后可别找个跟你妈一样的媳妇。”
刘大明起初还会帮着我讲几句话，但随着我在家的时间越来越久，他也开始敷衍我了。
直到那头我无意间拿错了他的手机，从不停歇的聊天电话及信息中，我知道了王娟，刘大明的助理，跟他是同乡。
4
我不是不讲理的人，一开始我以为只是工作上往来比较多。
毕竟刘大明是个大忙人，每天看着有开不完的会，接不完的客户电话。
直到那天下大暴雨的时候，家里买了好几年的老电车罢工了，我只能趟着水去接刘源。
在校门口时，刘源很快就出来了，他很兴奋，跳着招手，我也招手回应：
“源源，雨大，你等妈妈过去。”
但刘源好像没有听到我的话，蹦蹦跳跳上了门口的小汽车——刘大明的车。
我挥起的手就这样尴尬举在半空中。
刘大明掉头时注意到我了，他降下车窗，冲我挥挥手机：“你怎么过来了，没看到我发的信息吗？上来吧，我送你回去。”
我刚想拉开副驾的门，才发现王娟已经坐在那了，只能转到后排去。
刘源一见我上来，就开始往里挪：“妈妈别离我太近，你身上都是水。”
我听到王娟憋不住轻笑了一声。
“芳姐，今天雨下的太大了，刚好大明哥有时间，我就喊他过来接下孩子，这样方便点。”王娟解释着，然后从抽屉拿出条毛巾塞给我，“你擦擦身上的水，这毛巾时我买了特地放到车上的，这样雨天也方便点。”
我默默接过毛巾道谢。
“你看还是人家小娟细心，我提前给你发过信息了，你也不注意看看，感冒了我可不管你。”
我掏出手机，全是几分钟前发的信息，我已经出门了，撑着伞没法看手机。
车动了，却不是往家里的方向。
“你往哪去？”我提醒刘大明。
“源源前两天不是说想学钢琴嘛，小娟就给他找了个补习班试试，你说你平时对孩子学习也抓的这么紧，怎么就不对他的特长爱好上点心，平时抠门省点钱还不是给孩子的。”
刘源现在还没个定性，前两天说要学钢琴，上周说要学画画，上上周说要学跳舞，每个都是试了几天之后就不肯去了，这次估计也不例外，但当着王娟的面，我也不好跟他吵这些。
“源源不回家吃了饭再去吗？他饿着肚子学不下去的。”
“小娟提前买了吃的给他，你担心这干啥，偶尔在外面吃一顿又怎么了。”
我这才发现安安静静的刘源原来一手捧着冰淇淋，一手拿着辣条吃的正香，脚边还放着个肯德基的大袋子。
“源源，你不能吃这些，会肚子疼的。”我厉声指责刘源，准备拿走他手上的冰淇淋。
刘源打小肠胃就不好，冰的辣的一吃，就容易拉肚子，因为害怕外面饭店的油要是不干净，我一直都不肯给他在外面吃饭。
“不要！我就要吃这个，别的小孩都能吃，你就是不愿意给我吃，又不是花你的钱！”刘源哭闹着拒绝，有爸爸在，他就有了靠山不肯听我的话。
“开着车呢，你们别闹。”
“芳姐，孩子也不用管的太严，你就给他吃点吧，有时候多吃点零食也能锻炼孩子的肠胃，不然保护的太好也不行。”
三言两语间，补习班的位置已经到了，刘源飞快地跳下车，还不忘拎着那袋子肯德基。
我追着上去，直到看他进了教室才安心回头。
只是我刚想上车，却发现车已经换了个位置准备要走。
王娟打电话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出，刘大明则探出了个头，对我喊道：
“小娟刚接到电话要回公司加班，下着雨她不好打车，我送她过去，你自己回去吧。”
说完他们就开着车跑了，只留下我在原地吸尾气。
手机震动，是刘大明的信息，他先解释了一通王娟不能迟到，所以他要先送王娟，然后再给我发了个红包过来，让我打车回去。
我点开看，只有20块钱，跟我软件里的打车价格刚好一样。
可是王娟打不到车，我难道就好打车了吗？
这个补习班离家至少有8公里。
5
那场暴雨下了很久都不停，我撑着伞一边走一边叫车，回到家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了。
客厅放着电视，婆婆正在沙发上听着声音打盹，面前还摆着吃空了没收拾的外卖盒子。
一听见我的动静，她就醒了，对着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数落：
“小芳，你接送个孩子这么久，不记得家里有个老太婆等饭吃了。还好我有个儿子，不然指望你，连口热水我都没得喝。”
我不想吵架，只能先道歉，却换来了她更厉害的数落，无外乎就是些我在家享福不做事，乱花钱之类的。
当晚我就开始头晕发冷病倒了，我硬撑着爬起来想找点药，但是药箱里全都是过期的。
“妈，妈，你能下楼帮我买点药吗？”我敲着婆婆的房门，但是一点回应也没有。
我又给刘大明打电话，也许是他在忙，全部电话都被他掐断了，只能留言希望他帮我带药。
迷迷糊糊时，我听到睡着了的婆婆在跟刘大明讲话。
“你看你媳妇，讲两句就不得了了，还装病不干家务，面都不给我做一碗，垃圾也不收拾。”
“多大点事，你至于这样计较嘛，你顺手做了不就行吗？”
自从婆婆搬来了之后，这样的争吵时不时就要来上一次，尽管我已经习惯了，但我还是会觉得喘不上气。
“妈妈，你是生病了吗？”我感到有热乎乎的小手敷在我的额头上，我费劲睁开眼，果然是刘源。
他趴在床边，两只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我。
我伸过手去想摸摸他的脸：“我很快就会好起来了，不用担心妈妈。”
但是刘源躲开了，还扯着嘴巴对我比了个鬼脸：“还好我的身体好，不像妈妈，不容易生病。”
他笑着跑开了。
6
第二天我看到餐桌上摆了一大袋子药，感冒灵，抗病毒口服液、小柴胡颗粒等等。
全都是刘大明昨晚买回来的，看来他还是有上心的时候。
当我拆了一盒准备吃时，被刘大明一把拿走。
他拿着袋子就要出门：“昨晚小娟陪我接源源的时候吹风着凉了，这些是给她准备的，她身体不好不像你，睡一觉就能好，我昨天都说了，你感冒了我可是不会管你的。”
昨天那句话我以为他是在开玩笑，没想到原来是在说真的。
我的心就像掉进了井里，凉的不能再凉了。
下午时，幼儿园老师打来了电话，告知刘源吃坏了肚子，让我尽快接孩子回去。
刘源讨厌医院的消毒水味道，也讨厌吃药，之前生病时我就告诉过他不能乱吃零食，只是他以为我在管束他，故意不肯听我的。
我把药片跟水杯递给刘源，他不肯接过，还把水杯掀翻了，哭闹着不肯吃药：
“我不要吃药！都怪你平时不给我吃零食，不然我也不会生病的！”
他像个发狂的小兽一样到处乱跑。
我试图跟他讲道理：“但是你不吃药，病就不会好，不是妈妈平时不给你吃零食，只是这些不适合你吃。”
“你只会让我吃药喝水，明明就是你没有给我一个好身体，奶奶说的对，要不是因为你，我身体肯定会好很多。”
“源源！谁教你的这些浑话。”
我的生气没有让刘源停止，他扑向我脚边，举起小拳头捶打我的大腿：
“坏妈妈，我不想你这样的妈妈了，我想要王阿姨这样的妈妈，她不会管我这管我那，会给我买好吃的冰淇淋跟炸鸡，会做好吃的饭菜，为什么王阿姨不是我的妈妈。”
我气的眼前一黑，没好全的感冒让我的身体沉重跟块水泥一样。
我自认为我是个好妈妈，对刘源是尽到了当妈的责任。
没想到……
我用力把刘源扯下来放到椅子上，再把药片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吃药是为了你好，不是为了我好，你自己想清楚吃不吃，难受的又不是我。”
也许是我从未用这种强烈语气跟他说话，刘源停住了哭闹，怯生生看着我。
“不肯吃就别指望我带你回家了，反正你也不要我这样的妈妈。”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王娟这个人悄无声息的入侵了我生活的角角落落，我惊慌又难受，却又不知道在害怕什么的到来。
7
那天晚上刘大明睡了之后，我第一次翻开了他的手机。
他自诩是个大方正直的好男人，所以手机密码告诉了我，料定了懦弱、依赖他的我是不会翻看手机的。
在微信对话列表，我很轻易就找到了王娟，刘大明把她置顶了。
他们的聊天记录很像热恋期的情侣，每天的打卡报备，午餐晚餐吃什么都会特地拍出来。
我费半天功夫才翻到几条跟工作有关的信息。
原来刘大明对我说加班时，他在陪王娟吃饭、逛街。
刘源周末哭闹着要爸爸带去玩时，他拒绝了要陪客户接待，原来是在跟王娟旅游。
越往下翻，我的心越难受。
突然一个熟悉的头像弹出来一句话：
“大明，你媳妇今天骂源源了，吓得他晚上都不肯吃饭了。”
我点进去，是一个三个人的群聊。
居然是刘大明、婆婆和王娟三个人的群聊。
比起刘大明跟王娟的单独聊天，群里的信息简单很多，基本上都是婆婆发的。
一连串“你媳妇……”开头的信息，全都是婆婆对我的不满，我早餐没有做她爱吃的包子，午餐做多了，出门时开关门的声音大了点，给她按摩时使劲大了……
刘大明的回答千篇一律，基本上都是“嗯”、“哦”、“她不是故意的，我会说她的”。
王娟倒是有趣的多：
“芳姐也没什么坏心思，婆媳之间本来就隔了一层，你直接说她不听，那就讲给源源听，让源源好好跟妈妈说就行。”
“母子没有隔夜仇，芳姐宠孩子，那孩子说什么她肯定会听。”
……
我按不下心里排山倒海的情绪，一脚把刘大明从床上踹醒，拿着手机质问他跟王娟到底是什么关系。
刘大明惊醒后先是茫然，然后是一脸的不耐烦：
“我们就是普普通通同事关系，聊的来就多聊了会，谁跟你似的就只会盯着家里这一亩三分地。”
“没事干你就出去找个班上，不要在家里浪费钱！”
我的歇斯底里跟大吵大闹他都无动于衷，面对我的再三询问，刘大明越来越没有耐性，最后把我推出了房间，自己反锁房门睡觉了。
“我看你就是在家享福闲出来的毛病。”
我想找婆婆评理，她照例是装死不会理我的，而刘源，也许是睡的正香，这么大的动静一点也没吵醒他。
我在客厅呆坐了一晚上，我想不出来有哪里可以去，还有谁可以倾诉。
我是远嫁的，除了每年回家一次，父母弟弟并不欢迎我回去，他们保守的认为出嫁了就是别人家的人了，不能再回自己家去。
我点开跟闺蜜的聊天，最近一次聊天还是在三个月前。
“梁芳，你现在嘴里的只有抱怨，完全沉浸在这种垃圾生活中了，你不改变，那谁也帮不了你。”
这个家就这么点大，三室两厅，但是我自愿被捆绑在这里。
8
我不记得那晚之后是怎么过的了。
我跟刘大明都默契的没有再提过王娟这件事，他笃定我不会因为这个离开他，只是给我的生活费越来越少，后面直接变成了亲属卡，刘源的零花钱都可能比我手上的多。
他想要挣脱我的管束，获得更大的自由，我又不是呢。
我给陈琪发出信息后不过两分钟，她就回应了。
可能是我之前跟她讲过太多次家庭琐事了，这次她问都没问，直接给我转了5000块钱。
“你先买车票过来我这里，不要有心理负担，就当是预支给你的工钱。”
她在D城开了一家蛋糕店，生意不错，我以前时学过西点，可以去给她帮忙。
房间门被敲得砰砰响。
刘大明没好气跟我道歉：“动手打人是我不对，但是也是你先闹的，冷静下来就好好跟小娟道个歉，把日子过成这样你还是头一个，不要给脸不要脸。”
我没理会他，他也不等我回答就走了。
然后是刘源，他也学着刘大明的样子砸门：
“妈妈，你要跟王阿姨道歉，她被你用东西砸了，好痛好难受的。”
王娟还在那小声教导他要多关心我这个长期在家心理不健康的母亲。
没过多久，家里终于安静下来了，他们应该全都出去了。
我的行李没花多长时间就整理好了，结婚这么多年来，我的衣服少的可怜，基本都是结婚前自己添置的。
买好了最近一班的高铁票之后，我想找点东西填饱肚子再走。
之前干仗时留下的满地垃圾没有人收拾，摆明是留给我整理。
王娟提过来的两袋子菜不见了，我打开冰箱，里面果然是空的，橱柜也一样。
刘大明的信息恰好地来到：
“你冷静下来之后，就打电话给王娟道个歉，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我们还能好好过日子。我会给你买最爱吃的牛腩粉回来。”
我回了离婚吧三个字，然后直截了当把刘大明拉黑。
我要过自己选择的人生，不想继续陷在这种泥潭里上下不得。
9
陈琪的蛋糕店不大，但是窗明几净，设备齐全。
我刚开始拿的是学徒的工资，本来陈琪想多给我点钱，她知道我不容易，但是被我拒绝了。
我会的不多，还是店里的大师傅教导下一点点重新学起。
师傅虽然严厉，但是技术是一等一，我慢慢把自己学过的技能重新掌握回来了，从最基础的曲奇饼干、海绵蛋糕等，都是大师傅手把手教我的，没有了家庭的牵绊，加上以前的经验，我上手很快，没多久就能做出来像模像样的面包跟蛋糕了。
在一个下午，脱离了大师傅的指导，我努力做了一个网红造型的草莓蛋糕。
大师傅尝了一口，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
“你这次蛋糕做的不错，造型还原，奶油细腻顺滑，内馅有层次感，下次你可以试着给客人们做蛋糕了。”
“耶！”我跟陈琪不由得欢呼起来。
“不要高兴得太早，你还没出师呢！”
这一个多月来，我刚到D城的前几天还有点忐忑不安，但是陈琪帮我打点好了一切，找到教导我手艺的大师傅，给我找了房子落脚，带我办理证件。她的面面俱到，让我不由得打消了一切对未来的顾虑，以及对自己离开是否正确的怀疑。
当我拿到第一个月工资的时候，还掉了陈琪借给我的钱之外还剩下不少，我真是又惊又喜。
当天我就忍不住拉着陈琪去超市买了几盒我很想吃的葡萄，这次我不用等特价，可以专挑新鲜的买，然后再去商场买了一身新衣服。
对着镜子臭美时，我久违的体验到了自由花钱的快乐。
在刘大明把每个月生活费改成亲属卡之后，我不管买点什么东西他都能知道。
有次超市打折大促销，我花了一百块钱买了一条新裙子，还觉得自己捡了大便宜，乐得不行。
结果我在厨房做饭时，听到刘大明当着不少亲戚的面笑着说：
“你们瞧瞧你嫂子，花了一百多给自己买件衣服，乐的都要找不着北了，也不想着点家里的老人孩子，源源可三四个月没换新鞋子。”
尽管他是用开玩笑一样的语气说的，可我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这是我那一年第一次买新衣服。
这段时间以来，我没把刘大明从黑名单放出来，刚开始几天，他还会不怎么理我，只给我来一句：
“走了就别回来，放着家里不要，不知道你在外面能待几天。”
随着我离开的时间越来越久，他从一开始的无所谓，变得开始焦躁，先是拿王娟的事情跟我道歉，劝我回来，后面又是威胁我再不回来就别想见到儿子。
就连刘源也有样学样，跟着刘大明学劝我回来，这次他终于懂问妈妈的伤口疼不疼了，
我知道刘大明是不想离婚的，他找不到我这么有性价比，任劳任怨的老婆了。
但是有人比他更着急。
自从那次因为王娟大吵一架之后，刘大明就让我加了王娟微信，美其名曰打消我的怀疑。
从那之后，王娟就时不时发些她跟刘大明一工作时、出去玩的合照，有时还会有刘源跟婆婆。
尽管我从来没有回过她任何信息，但是她的照片越发越多了，同为女人，我了解她的想法。
刘大明这个人在我看来缺点多过优点，样样都不如人意，但架不住他有一份高薪的好工作，还有个总经理的职务，照样能成为别人眼里的香饽饽。
终于有一个晚上，她按捺不住发来跟刘大明的床照。
“芳姐，大明哥说他更爱我。”
10
看到我熟悉的床单被子上睡着两个死猪一样的人。
我以为我会愤怒，破口大骂，但我只是感到恶心。
只是我也没闲着，把王娟发给我的照片、聊天记录整成了一张图，群发给了刘大明的同事跟上司，要不是刘大明限制我的交友，我也不会有机会加这么多他的朋友。
王娟起初还发了一堆语音文字来骂我，我懒得看，直接把她拉黑。
有好事的人还发信息告诉我后续：
“芳姐，你整这出真是大快人心，王娟平时在公司里就爱勾三搭四，这次不少人知道她的丑事，她顶不住自己离职了。大明本来准备接个大项目的，这件事一出来，上头领导觉得影响不好不批了，现在他日子也不好过。”
别人的不快乐让我过的很开心。
刘大明换了三四个号码联系我，想跟我复合，我始终不同意，最后他接受离婚了，只是要约我回去详谈。
忙完店里的单子之后，我才约好时间回去。只是刚到小区门口，我就看到儿子堵在大门口，周围邻居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
刘源看到我走来，立马扑到我身前，两只小手紧紧抱住我大腿。
他委屈地看着我，眼底狡黠一闪而过：
“妈妈，妈妈，你为什么一声不吭就抛下我们离开了，爸爸工作忙，奶奶腿好痛，妈妈你一走，大家都很难受。”
“源源现在会做家务了，可以帮妈妈的忙了，妈妈不要再生气打人了，只要你回家，要打就打源源好了，我的零花钱都给妈妈用，我再也不说妈妈乱花钱了。”
邻居们的脸色瞬间难看。
“源源妈妈，你再怎么生气，也不能一声不吭就丢下老人孩子离家出走呀。”
“打孩子是不对的。”
到底是我生下来的孩子，说不想他，不挂念他是不可能。
只是我没想到他会故意来这一出。
我笑着把他拎开，拿出来手机录音，这还是王娟发过来的。
“爸爸你快把妈妈赶出去，我就要王阿姨当我妈妈。”
“王阿姨不会乱花钱，做菜好吃，比之前的妈妈好多了。”
这稚嫩的童音不是刘源还是谁。
刘源懵了，吓得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源源，不知道今天这个是谁教你的，妈妈最后再教你一次，不管是谁，对你都不安好心。”
我掐了大腿一把，硬逼着自己挤出几滴眼泪：
“我本来只想好好过日子，你爸爸工作忙，没时间理你，我不但要照顾你，还要照顾你奶奶，一天三餐，水果零食，我哪里亏待你了。”
“你爸爸为了个小三打我，现在你也要认小三当妈妈，我怎么就生了你个白眼狼。”
我半真半假，哭诉着刘大明的种种陋习还有刘源的白眼。
邻居们开始还心疼刘源，现在全都偏向我了。
“你说够了没有，离婚！”刘大明回来了，他黑着脸拎走刘源，“我同意离婚了！”
11
离婚进行的很顺利，因为房子是婚后共同财产，在陈琪推荐的律师帮助下，我拿到了一半的房子跟存款，还有我额外要求的家务补偿金，尽管没有多少，但是也证明了这么多年来我对这个家的贡献。
最后我没要房子，只是让刘大明在一半存款的基础上加了20万给我，一共50万。
法庭上，刘大明恶狠狠地说，“你等着看，没了你我能过的更好。”
我管钱的时候，家里的存款比这还多，没想到才几个月就少了这么多，只是我不想再跟刘大明多纠缠了，这50万足够我做很多事情了。
看到我离开，刘源神情恍惚：
“妈妈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可以带我一起走吗？”
我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小脑袋：“你有新妈妈了，开心点。”
刘源之前让刘大明在小区丢了这么大的脸，他到现在都没给刘源好脸色，加上王娟怀孕了，刘源的日子没之前好过了。
王娟怀孕的消息都不用我去打听，她把我当朋友圈一样，什么乱七八糟的信息都往我这发，她跟刘大明很快就结婚了。
她以为我会伤心难过，但是重获自由的我只有开心。
我跟刘大明离婚的信息传开之后，有位关系跟我不错的老友还特地发来祝贺。
“还好你选择了离婚，要我说刘大明就是个没眼光的，丢了珍珠捡芝麻。没你管他之后，他天天出去喝酒请客，一顿饭下来一两千，每周都来上好几次，我看了都怵得慌。”
“现在大环境不好，他看着别人投资赚了钱，也忍不住，一投就是十几万，我们几个老朋友怎么劝都不听，现在全亏了。”
我算了算了刘大明手上的存款，加上车贷、房贷、日常开支，这十几万不知道他要赚多久才能挣回来，以后说不定还要再多个娃呢。
“不听劝的人，就没必要理他了，亏完钱他就收手了。”
12
那之后我就没注意过刘大明他们的事情了。
蛋糕店生意很好，随着我手艺的进步，也越来越多人指定让我做蛋糕了，他们夸奖我能够还原他们心目中的蛋糕造型，让我开心了很长一段时间。
陈琪趁热打铁，决定再开一家分店，让我管理，我惊讶之余决定入股。
分店刚开张没多久，我就遇到以前一位邻居，寒暄之余，她还不忘跟我八卦。
刘大明跟王娟已经离婚了。
王娟怀孕之后没法再去找工作，只能选了梁芳的老路当个家庭主妇。
只是她住进来之后，借口养胎，不肯做家务，一日三餐全靠刘母瘸着腿张罗，每个月就只给1000生活费刘母买菜。
刘母当然是不愿意的，一来她已经习惯了我那种做好饭菜送到眼前，还要被她挑三拣四的生活，二来她想吃点好的，一千块钱根本买不到什么，别说还有刘源这个长身体的孩子在。
所以她试图像当初我怀孕时拿捏我一样，哭诉家里困难没钱，想让王娟自掏腰包贴钱买菜。
只是王娟也不是个善茬，刘母一哭穷，她也找刘大明哭穷，逼的刘大明掏更多的生活费出来，闹的家里乌烟瘴气的，最后王娟技高一筹，让刘母用上了亲属卡，走了我的老路。
领居笑道：“不知道还以为她们在争什么金山银山呢，原来就争这几千的生活费。”
我倒有些汗颜，如果我没有做出改变，现在我也在为几十几百块钱争个不停。
只是刘大明那边的开销也不低，他不停请客户吃饭、送礼，只是项目总是越过他到了别人手里，长期下来入不敷出，他只能动用了存款，加上投资失利亏了不少钱，差点连房贷都交不起。
从我跟他离婚到现在，不过才几个月时间而已，这速度比我想的快多了。
“你知道王娟为什么提离婚不？”领居朝我挤眉弄眼的，“那天吵的可厉害了，整栋楼都听得到，刘大明房贷交不出来，找王娟要钱，说每个月给她这么多生活费总能存下点来，还拿你说事，王娟这才知道刘大明把所有钱都拿去投资一个什么股票了，被套牢拿不出来。”
“那天吵完之后王娟就不见人，后面还是你前婆婆跟我哭诉我才知道，第二天王娟就去做流产手术搬走了。你前婆婆还在那念叨你的好处呢。”
我忍不住大笑，多夹了几个面包送给她，就当是听八卦的报酬。
“她哪里是觉得我好呢，不过是没人给她欺负了才想起来我。”
13
这个大嘴巴邻居回去之后应该是说了不少我现在日子过得好之类的话。
刘大明家三个人不停轮番给我发信息。
先是刘源卖惨自己过不好，很久没有吃到合胃口的饭菜了，肠胃老是不舒服，希望我这个妈妈能给他做点饭菜，他说的我都心软了，只能给他寄了本食谱让他学着自己做，不过他年纪还小，要想够到灶台还得两年。
刘大明跟刘母的信息我就懒得看了，无外乎就是些道歉需要我之类的话。
他们不是真的在乎我到底是不是这么有用，只是缺少了一个好用的工具之后，总想着把它找回来，而不是认真思考自己做错了什么。
只是他们信息轰炸也就算了，还经常到店里来找我，对我的工作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我跟陈琪商量了之后，决定前往法国蓝带进一步学习，我已经不止满足于烘焙学习了，还想更进一步学习法餐，这与陈琪想要开家法国餐厅的想法不谋而合，于是我踏上了留学的道路。
我努力学习能够接触到知识，不断积累经验，闲暇时还去各大餐厅实习，我的念书工作顺风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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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国已经是一年多以后了，我跟陈琪合伙开了一家法餐厅，挣的钵满盆满。
再次听到刘大明的消息是他因为诈骗罪被判入狱7年。
原来当时投资失利后，刘大明不肯承认自己的眼光有错，他开始跟着网上的教程学着投资，只是他挣的钱远远没有开支大，一念之差下，他开始借起了网贷，各种平台借了个遍之后，又借口有好项目需要投资，骗了公司里不少人的钱。
只是网贷的利滚利越来越大，他以贷养贷还不起之后，催收电话很快就打爆了他的通讯录，不少同事才知道他的债务情况找他还钱，只是刘大明已经掏不出钱还债了，这才被告入狱了。
最后那套没还清房贷的学区房也被拍卖了，抵消债务后还剩下几万块钱，刚好够刘母带着刘源回乡下生活。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刘源，他跪趴在地上哭嚎着让我重新接纳他。
“在你说不想要我这个妈妈的时候，你就已经不是我儿子了。”我淡淡地对他说，“你读的进去书我就给学费，到十八岁之前我每个月都会给你2500抚养费，跟着你奶奶好好生活吧。”
刘母一瘸一拐带着他走了，他们知道我说一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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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选择再婚，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婚姻，我懂的有些东西比结婚更重要。
在餐厅营业步入正轨之后，我选择捐出一部分收益给贫困地区失学的女童们，她们比男生更加缺少机会。
而另一部收益，我选择开了一家烘焙学校，学费定的很低，我希望能够给那些失业、与社会脱轨很久的女性们一条学习手艺的路，这样能让她们拥有更多的选择。
我的芳菲人生才刚刚开始。
更新时间：2025-06-11 20:19: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