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章节

前世,林默躺在病床上,听着门外白月光和商业对手谋划瓜分自己遗产。

再睁眼,竟回到了二十岁,父亲癌症初期的关键节点。

手握未来二十年记忆,他平静买下无人问津的彩票,三天后千万大奖入账。

用奖金及时救治父亲,随后精准投资未来科技巨头,财富滚雪球般累积。

前世商业宿敌提前出现,试图扼杀林默新公司于摇篮。

林默淡然一笑:“你的计划书,我十年前就倒背如流了。”

当曾经的白月光跪求复合,他只轻轻推开:“重生的意义,是成为更好的自己。”

阴冷潮湿的空气,混杂着消毒水和某种难以名状的腐朽气味,沉重地压在林默的鼻腔里,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咽着冰冷的铁锈。他费力地转动干涩的眼球,视线艰难地聚焦在头顶那片惨白的天花板上,日光灯管发出持续不断的、令人心烦意乱的嗡嗡低鸣,光线刺得他眼睛生疼。

这里是医院的VIP病房,却更像一座精心打造的囚笼。昂贵仪器屏幕上跳动着冰冷的绿色线条和数字,无声地宣告着他这具残躯正无可挽回地滑向终点。身体像是被抽空了所有骨头,只剩下沉重的、无处不在的疼痛,像无数细小的毒虫在啃噬他的神经末梢。每一次试图挪动指尖,都牵扯起一片深入骨髓的剧痛。

死亡,这个曾经遥远的概念,此刻正清晰地匍匐在床边,耐心地等待。

就在意识即将再次被浓稠的黑暗淹没时,门外刻意压低的交谈声,如同淬了毒的冰针,穿透厚重的门板,清晰地扎进他的耳膜。

“……他撑不过今晚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伪装的悲伤,却掩不住底下那丝急切的兴奋。这声音,林默熟悉到骨子里——苏晚晴,他曾经付出全部真心、视若珍宝的白月光,他庞大商业帝国名义上的另一半。

“遗产协议确定没问题?”另一个低沉而冰冷的男声响起,每一个字都透着算计的寒意。林默闭着眼,脑海中瞬间勾勒出那张总是带着虚假温和笑意的脸——赵天宇,他视作知己、一路提携的商业伙伴,也是最终将他推入深渊的背叛者。

“放心,”苏晚晴的声音带着一丝得意,“早就安排好了。默远集团的核心资产,包括那几块最有价值的地皮和海外基金,会顺利转到我们指定的离岸公司。他那个半死不活的老爹,还有那个只会哭哭啼啼的妹妹,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林默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猛地抽搐了一下,带来一阵窒息的锐痛。愤怒像滚烫的岩浆,瞬间冲垮了身体的虚弱,在血管里疯狂奔涌。他想怒吼,想质问,想撕碎门外那两张虚伪恶毒的面孔!可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的气音,连一丝像样的音节都挤不出来。巨大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吞没。

“动作要快。”赵天宇的声音更冷了几分,“等他咽了气,那些董事会的老狐狸嗅到风声,可能会有变数。医院这边我已经打点好,死亡证明会第一时间开出来,不会有人质疑。”

“嗯,知道。”苏晚晴的声音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轻松,“等他走了,我们……”

后面的话语模糊下去,似乎两人走远了些,但那刻骨的背叛和冰冷的算计,已如同烙印,深深烫在林默濒死的灵魂上。原来如此!原来自己倾尽所有付出的真心,换来的不过是处心积虑的觊觎和谋杀!原来视为手足的信任,不过是对方精心铺设的陷阱!巨大的悔恨如同毒藤,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比癌细胞带来的痛苦更甚百倍!

他不甘心!父亲苍老憔悴、因无钱医治而痛苦离世的面容在眼前闪过;妹妹林晓那双原本清澈无忧、后来却因家道中落和兄长重病而布满绝望和泪水的眼睛在眼前晃动……还有自己耗尽心血打拼出来的默远集团,竟成了滋养这对豺狼的温床!

恨!滔天的恨意!这恨意强烈到几乎要冲破这具腐朽躯壳的束缚!

如果……如果一切可以重来……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骤然划过的闪电,照亮了他意识最后的一瞬。

紧接着,无边的黑暗如同巨浪,轰然拍下,将他彻底吞噬。

* * *

“小默!小默!醒醒!快迟到了!”

一个遥远而熟悉的声音,带着急切和几分属于中年妇女特有的粗粝感,穿透了厚重的黑暗,像一只温暖的手,试图将他从冰冷的海底拽出。

林默猛地吸了一口气,如同溺水者浮出水面,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眼前不再是医院那令人窒息的惨白灯光和冰冷仪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陈旧却透着暖意的天花板,一盏样式老旧的节能灯悬挂在那里,发出稳定柔和的光。

他有些茫然地转动眼珠。

身下是有些硌人的硬板床,铺着洗得发白、印着褪色卡通图案的床单。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属于老旧家具的木头味,混杂着窗外飘进来的、带着清晨露水气息的植物清香。这味道……如此熟悉,又如此遥远,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记忆深处尘封的门。

他猛地坐起身!

动作快得牵扯到脖子一阵酸痛,但他顾不上这些。目光急切地扫视着这个小小的房间:贴着泛黄球星海报的墙壁,堆满高中课本和练习册的书桌,桌角那个掉了漆的蓝色塑料闹钟,正指向六点十五分,秒针哒哒哒地走着,声音清脆得刺耳。

这里是……他的家。二十岁,大学开学前夕,他住了十几年的那个小小的家!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跳出来。他难以置信地抬起自己的双手。手掌宽大,指节分明,皮肤紧致,充满年轻的力量感,没有一丝病态的苍白和瘦骨嶙峋。他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清晰的痛感传来,如此真实!

不是梦!真的不是梦!

“小默!磨蹭什么呢!油条都凉了!”母亲李秀兰的声音再次从门外传来,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催促,却又蕴含着只有最亲的人才能感受到的暖意。

这声音……林默的眼眶瞬间红了。前世,母亲积劳成疾,在父亲去世后不久也撒手人寰,妹妹林晓孤苦无依……巨大的酸楚和失而复得的狂喜猛烈地冲击着他,让他几乎哽咽。

他掀开薄被,几乎是踉跄着冲下床,几步奔到书桌前。书桌的玻璃板下,压着一张全家福照片。照片有些年头了,边角微微卷起。照片里,父亲林国栋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笑容憨厚朴实,眼神里充满了对生活的希望和对家人的爱;母亲李秀兰站在旁边,脸上带着操劳的痕迹,但笑容满足;妹妹林晓还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紧紧抱着父亲的腿,笑得没心没肺;而他自己,站在父亲另一侧,穿着高中校服,神情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青涩和一点点对未来的茫然。

照片上父亲的笑容如此鲜活,如此有力!

林默的指尖颤抖着抚过照片上父亲的脸颊,冰冷的玻璃触感却让他指尖发烫。前世那撕心裂肺的悔恨再次翻涌上来——就在这张全家福拍完不久,父亲就被查出肝癌中期!为了供他上大学,为了这个家,父亲咬牙放弃了治疗,把微薄的积蓄都留给了他,自己却强忍着病痛继续打工,最终拖到晚期,回天乏术!那是他一生都无法释怀的痛!

一股冰冷的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现在是……什么时候?父亲……父亲的身体!

他猛地抬头,目光死死盯住桌角那个蓝色闹钟下方的电子日历!

【2004年8月24日,星期二】

这几个红色的数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视网膜上,也烫进了他的灵魂深处!

2004年8月24日!

林默的呼吸骤然停止!

他记得清清楚楚!就在今天,就在上午父亲去厂里上班时,会突然晕倒!送到医院一查,就是那个改变一家人命运的噩耗——肝癌中期!而前世,因为家里一贫如洗,父亲选择了隐瞒和放弃……

不行!绝对不行!

一股前所未有的决绝力量瞬间充盈了林默的四肢百骸。前世在商海沉浮、在生死边缘挣扎磨砺出的坚韧意志,此刻在他年轻的躯体里熊熊燃烧!重来一次,他绝不能让悲剧重演!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江倒海的情绪,眼神在瞬间变得无比冷静和锐利,如同淬火的寒冰。他需要钱!立刻!马上!需要一笔足够支付父亲前期检查和手术费用的巨款!时间,就是父亲的生命线!

记忆如同最精密的数据库在脑海中飞速检索、筛选、比对。2004年……8月……彩票!一个尘封已久的、几乎被遗忘的细节,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灯塔,清晰地浮现出来!

“本省风采”福利彩票!2004年8月24日开奖的那一期!一等奖号码是:07、12、19、24、31、33 + 08!

林默的心脏再次狂跳起来,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因为一种冰冷的、志在必得的确认!他清楚地记得这个号码!前世,这期彩票开奖后,一等奖高达千万的奖金,最终因为无人认领而滚入奖池,成了当时轰动一时的新闻,被无数人扼腕叹息,也被他当时的一个彩票迷室友念叨了很久,那个室友还煞有介事地分析过这组“幸运号码”。这个细节,像一枚微不足道的碎片,沉没在记忆的深海,此刻,却成了他撬动命运的第一根杠杆!

“小默!你聋了?!”母亲李秀兰带着薄怒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伴随着门把手被拧动的声音。

林默猛地回神,眼神瞬间收敛了所有的锐利,恢复成二十岁少年应有的模样,甚至还带着一丝刚睡醒的迷糊。他一把抓起搭在椅背上的T恤套上,同时飞快地拉开书桌抽屉,从里面摸出一个有些瘪瘪的旧钱包。打开一看,里面躺着几张皱巴巴的零钱——一张十元,一张五元,还有几个硬币。这是他暑假打工剩下的一点钱,原本打算开学买点生活用品。

够了!他需要买一注彩票,只需要两块钱!

“来了来了!妈,我马上就好!”林默一边高声应着,一边迅速把零钱揣进牛仔裤口袋,顺手抓了抓睡得乱糟糟的头发,拉开了房门。

厨房里飘来油条和豆浆的香气。母亲李秀兰正背对着他,在灶台前忙碌,动作麻利地盛着豆浆。妹妹林晓已经坐在小餐桌旁,正小口小口咬着油条,看见他出来,做了个鬼脸:“哥,懒猪!”

林默看着母亲忙碌而略显单薄的背影,看着她鬓角过早生出的几缕灰白,还有妹妹那张无忧无虑、此刻还带着婴儿肥的脸,心头涌起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暖流。他走过去,轻轻抱了一下母亲。

李秀兰身体一僵,显然被儿子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弄得有些意外,随即没好气地拍了他胳膊一下:“大清早发什么疯!赶紧坐下吃饭!待会儿你爸该出门了,你也早点去学校看看,不是快开学了吗?”

“嗯,知道了妈。”林默松开母亲,声音有些发紧,他掩饰性地拿起一根油条咬了一大口,含糊道,“我……我待会儿出去一趟,有点事。”

“什么事?要钱?”李秀兰警惕地回头看他。

“不是!”林默连忙摇头,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自然,“就……跟同学约好了,去书店看看,买点参考书。很快回来。”

李秀兰狐疑地打量了他几眼,见他神色如常,才勉强点点头:“早点回来,别乱花钱。”

“知道了。”林默快速喝完碗里的豆浆,放下碗筷,“妈,我吃好了,先走了!”

“哎!你这孩子……”李秀兰的声音被林默甩在了身后。

他冲出家门,清晨的阳光带着夏末的暖意洒在身上,街道上行人车辆还不多,路边的梧桐树叶子绿得发亮。这一切平凡而充满生机的景象,在林默眼中却充满了不真实的恍惚感。他用力掐了一下手心,清晰的痛感再次提醒他:这不是梦!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拔腿就跑。目标很明确——记忆中,离家不远的那条老商业街拐角处,有一家挂着“中国福利彩票”红色招牌的小店。

心跳如鼓点般敲击着耳膜。每一步奔跑,都像是踩在命运的钢丝上。他必须赶在开奖之前,买下那张承载着父亲生命希望的纸片!

几分钟后,林默气喘吁吁地停在了那家熟悉的彩票店门口。小小的店面,玻璃门上贴着往期的开奖公告和诱人的大奖宣传画。店里只有一个戴着老花镜、头发花白的老大爷,正慢悠悠地擦拭着柜台。

林默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剧烈的心跳和喘息,推门走了进去。门框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小伙子,买彩票?”老大爷抬起头,推了推老花镜,笑眯眯地问。

“嗯。”林默点点头,走到柜台前,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开奖信息板,确认着日期。没错,2004年8月24日,周二。今天开奖的,正是“本省风采”。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皱巴巴的十元钱,放在柜台上,声音因为紧张和刻意的压制而显得有些干涩:“老板,买一注‘本省风采’。”

“好嘞,机选还是自选?”老大爷拿起一张空白的投注单和一支铅笔。

“自选。”林默没有丝毫犹豫,他伸出手指,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点向投注单上的数字区,声音异常清晰,一字一顿地报出那七个早已刻入灵魂的数字:

“07、12、19、24、31、33……”他顿了一下,目光扫向蓝球区,“……08。”

老大爷按照他念的,在投注单上工整地画下数字,然后递给林默确认:“喏,看看对不?”

林默的目光死死盯在那七个数字上——07、12、19、24、31、33 + 08。没错!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就是这组在前世被无数人错过的“幸运”号码!

“对。”他喉咙发紧,只吐出一个字。

老大爷将号码输入机器,很快,一张小小的、印着数字的彩票被打印出来,递到林默手中。薄薄的一张纸,轻飘飘的,却仿佛承载着千钧重担。

林默小心翼翼地接过彩票,指尖触碰着那粗糙的纸面,感受着那七个墨印数字的微小凸起,如同触摸着父亲生命的脉搏。他仔细地将彩票对折,再对折,然后无比郑重地放进了牛仔裤最深的那个口袋,还用力按了按,确认它不会掉出来。

“祝你好运啊,小伙子!”老大爷笑着找给他八块钱零钱。

“谢谢。”林默攥紧了找回的零钱和那张承载着一切的彩票,转身走出彩票店。

阳光依旧温暖,街道开始苏醒,车流人流渐渐多了起来。林默站在店门口,抬头望向晴朗的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带着城市烟火气的空气。他摊开手掌,看着掌心的汗水和那张被汗水微微浸湿的彩票。

第一步,已经迈出。现在,他需要等待。等待今晚开奖的那个瞬间,等待命运的齿轮,在他手中,开始真正逆转!

他必须立刻回家!父亲今天上午就会出事!

林默不再停留,攥紧了口袋里的彩票,转身朝着家的方向,再次奔跑起来。这一次,他的脚步更加坚定,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然。风在耳边呼啸,街景快速倒退,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在厄运降临前,守护住那个为他遮风挡雨、此刻还健康有力的父亲!

* * *

**第二章:彩票、父病与决断**

林默几乎是撞开家门的,胸膛剧烈起伏,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一半是跑出来的,一半是急出来的。

“你这孩子,火烧屁股似的!”母亲李秀兰正在收拾碗筷,被他的动静吓了一跳,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不是去书店吗?这么快就回来了?书呢?”

林默的目光急切地在小小的客厅里扫视,没看到父亲的身影,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妈,爸呢?”

“刚出门啊,去厂里了。今天好像有什么设备检修,他得早点去盯着点。”李秀兰一边擦着桌子一边随口答道,完全没察觉到儿子声音里的异常。

出门了!林默的心猛地一沉!前世,父亲就是在厂里检修设备时突然晕倒的!时间点完全吻合!

“我去找爸!”林默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要往外冲。

“哎!你去找他干嘛?”李秀兰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眉头紧皱,“你爸上班呢,你跑去添什么乱?回来!把豆浆喝了!”

“妈!我有急事!必须马上找到爸!”林默挣脱母亲的手,语气是从未有过的焦灼和强硬,眼神里的急切让李秀兰愣住了。

“你……”李秀兰看着儿子陌生的神情,一时竟忘了阻拦。

林默顾不上解释,像一阵风似的又冲出了家门。他记得父亲的厂子——城郊的第三机械厂,离他们家不算太远,但步行也要二十多分钟。他再次拔腿狂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祈祷着能快一点,再快一点!一定要在悲剧发生前赶到!

夏末清晨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刮过脸颊,路边的景物飞速后退。林默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快!快!快!他抄近路,穿过狭窄的巷子,跳过堆放的杂物,汗水浸透了后背的T恤。

当他终于气喘吁吁地跑到第三机械厂那锈迹斑斑的大铁门外时,里面已经隐隐传来一阵骚动声!

“让开!让开!快!叫救护车!”

“林师傅!林师傅你醒醒!”

“快!搭把手!”

林默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他还是晚了一步!

他冲进厂区大门,一眼就看到车间门口围着一群人,个个神色惊慌。人群中央的空地上,父亲林国栋倒在那里,脸色灰白,双目紧闭,嘴唇没有一丝血色,额头上有擦破皮的痕迹,渗出点点血珠。旁边蹲着两个工友,正焦急地呼唤着,试图扶起他。

“爸——!”林默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猛地拨开人群扑了过去!

他跪倒在父亲身边,手指颤抖着去探父亲的鼻息。微弱的、温热的气息拂过指尖,让他濒临崩溃的神经猛地一松!还活着!他立刻伸手去掐父亲的人中,动作带着前世积累的、面对突发状况的果断。

“小默?你怎么来了?”一个认识林默的工友惊讶地问。

“救护车!叫了没?”林默头也不抬,声音嘶哑地吼道,手上动作不停。

“叫了叫了!刚打过电话!”另一个工友连忙回答。

林默不再说话,他紧紧握住父亲冰凉粗糙的手,感受着那微弱却真实存在的脉搏,眼睛死死盯着父亲紧闭的双眼和灰败的脸色。前世父亲确诊时的绝望和此刻的恐惧交织在一起,让他浑身都在微微发抖。他恨自己的无力,更恨命运的残酷!重来一次,难道还要眼睁睁看着父亲倒下吗?

“爸……爸……你醒醒!我是小默!你听见了吗?”林默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哽咽。

也许是他的呼唤起了作用,也许是掐人中的刺激,林国栋的眼皮剧烈地颤动了几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呻吟,缓缓地、极其费力地睁开了眼睛。眼神涣散而茫然,仿佛刚从一场漫长的噩梦中挣脱。

“国栋!国栋你醒了!”旁边的工友惊喜地叫道。

林国栋的目光艰难地聚焦,最终落在林默焦急万分的脸上,嘴唇翕动了几下,发出微弱的声音:“……小默?你……你怎么……”

“爸!你别说话!救护车马上就到!”林默紧紧握住父亲的手,声音斩钉截铁,“我们去医院!马上去!”

他强压下翻涌的情绪,眼神变得无比坚定。这一次,他绝不会让父亲因为钱而放弃治疗!那张彩票,就是希望!

尖锐的救护车笛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厂区的混乱。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迅速冲了过来。林默立刻起身,配合着医护人员小心翼翼地将父亲抬上担架,送上救护车。

“妈!爸晕倒了!在去市一院的救护车上!你快来!”在救护车门关上的瞬间,林默用最快的语速给家里打了个电话,不等母亲那边传来震惊的哭喊声,他就挂断了电话,紧跟着跳上了救护车。

车门关闭,隔绝了外界的喧嚣。救护车内部狭窄的空间里,只剩下仪器单调的滴滴声、父亲粗重艰难的呼吸声,以及林默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弥漫在空气中,这味道瞬间将他拉回了前世那个冰冷的病房,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

他坐在父亲身边,紧紧握着父亲那只布满老茧、此刻却虚弱无力的手,目光死死盯着父亲灰败痛苦的脸。前世父亲确诊肝癌中期后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翻腾:父亲为了省钱,强笑着说“没事,老毛病”,偷偷把医生开的昂贵药单藏起来;为了供他上大学,父亲忍着剧痛继续在厂里干重活,身体一天天垮下去,直到最后形销骨立,在病床上痛苦离世……

不!绝不重蹈覆辙!

林默的眼神冰冷如铁,牙关紧咬,腮帮子绷出坚硬的线条。他下意识地伸手,隔着牛仔裤布料,用力按了按口袋里那张薄薄的彩票。那张纸片此刻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是他唯一的、也是必胜的筹码!

救护车一路呼啸,停在市第一医院急诊大楼门口。医护人员动作迅捷地将林国栋推了进去。很快,闻讯赶来的母亲李秀兰也跌跌撞撞地冲进了急诊室,脸上毫无血色,眼睛红肿,看到躺在移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丈夫,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被林默一把扶住。

“妈!别慌!爸会没事的!”林默的声音异常沉稳,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力量感,强行支撑着濒临崩溃的母亲。

急诊医生迅速进行了初步检查,血压、心率都不稳,意识模糊。医生的表情严肃:“病人情况不太好,需要立刻做详细检查,尤其是腹部CT平扫加增强,还有血检、肿瘤标志物筛查……怀疑内脏有严重问题。”

“做!医生,所有检查都做!马上做!”林默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地说道,同时将母亲护在身后,隔绝了医生探寻的目光。他表现得像一个突然被迫长大的孩子,但那份不容置疑的坚决,让医生都愣了一下。

“费用……”医生有些迟疑地提醒。急诊检查费用不菲,后续治疗更是无底洞。

“钱的事我来想办法!请立刻安排检查!”林默的眼神锐利如刀,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他甚至直接报出了自己记忆中父亲前世确诊的那几项关键检查项目名称,清晰而准确。

医生深深地看了这个过分冷静的少年一眼,不再多说,立刻指挥护士和护工推着林国栋去做检查。

等待检查结果的时间,漫长而煎熬。急诊走廊冰冷的蓝色塑料椅上,李秀兰无声地抹着眼泪,肩膀不住地颤抖。林默坐在她身边,一只手紧紧搂着母亲的肩膀,另一只手在口袋里,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那张彩票,指腹感受着那七个数字的轮廓,仿佛在汲取力量。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急诊室门口上方闪烁的红色指示灯,眼神沉静得可怕,只有微微急促的呼吸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终于,一个拿着报告单的中年医生面色凝重地走了出来,目光扫过母子二人。

“林国栋家属?”

“在!医生,我爸怎么样?”林默立刻站起身,声音紧绷。

医生将报告单递过来,语气沉重:“初步诊断结果出来了。肝脏占位性病变,甲胎蛋白(AFP)指标显著升高……结合影像学表现,高度怀疑是……原发性肝癌。病灶不小,已经处于中期。”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肝癌中期”这四个字,依旧像一把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李秀兰的心上。她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悲鸣:“我的天啊……国栋……”整个人就要往地上软倒。

林默早有防备,一把用力扶住母亲,手臂像铁箍一样支撑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他的脸色也瞬间变得煞白,但眼神却在最初的震动后,迅速沉淀为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

“医生,治疗方案?”林默的声音异常平稳,没有丝毫颤抖,直接切中要害。

医生有些意外于这个年轻人的镇定,但还是快速回答:“中期肝癌,如果患者身体条件允许,手术切除是首选,越早进行越好。术后配合介入、靶向治疗或者化疗,可以争取较好的预后。但手术费用、后续治疗费用,加上一些不可预见的支出……前期准备至少需要十五万以上。而且,手术本身也有风险。”

十五万!在2004年,对于林默这样一个普通工人家庭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天文数字!足以压垮整个家庭!

李秀兰听到这个数字,彻底绝望了,瘫在儿子怀里,泣不成声:“十五万……我们……我们上哪去弄十五万啊……老天爷啊……”

“妈!”林默猛地收紧手臂,将母亲几乎提了起来,迫使她看向自己。他的眼神锐利如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声音低沉却字字千钧:“钱,我来解决!您只要照顾好爸!相信我!”

他的眼神太过坚定,语气太过笃定,仿佛不是在说一个遥不可及的天文数字,而是在陈述一个即将发生的事实。这强大的自信,像一剂强心针,暂时稳住了李秀兰濒临崩溃的神经。她泪眼婆娑地看着儿子,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力地点着头。

林默将母亲扶到椅子上坐好,转向医生,语气不容置喙:“医生,请立刻安排我父亲住院,进行术前评估和准备。手术费和治疗费,三天之内,我一定交齐!”

医生看着眼前这个眼神坚毅、气势惊人的少年,又看了看他身后绝望哭泣的母亲,最终点了点头:“好,我们会尽快安排。但费用……请务必抓紧时间。”他顿了顿,补充道,“病人现在情况还算稳定,但癌细胞不会等人。”

“明白。”林默用力点头。

他安顿好母亲在病房守着刚被推入普通病房、依旧昏睡的父亲,自己则转身走出了医院大楼。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但他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站在医院门口,林默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被汗水浸得有些发软的彩票,小心翼翼地展开。七个墨印的数字在阳光下清晰无比:07、12、19、24、31、33 + 08。

他低头,在彩票背面,用随身带着的圆珠笔,极其郑重地写下今天的日期:2004年8月24日。

做完这一切,他抬起头,望向医院对面那个挂着“中国福利彩票”招牌的报刊亭。今晚八点三十分,本省风采准时开奖。前世,这组号码无人认领,千万大奖滚入奖池。

而这一世,这千万巨奖,将是他逆转命运、斩断病魔的第一把利剑!

林默的眼神冰冷而锐利,如同淬火的刀锋,在阳光下折射出摄人心魄的光芒。他将彩票重新折好,贴身放好,然后迈开脚步,走向那个报刊亭。他需要一份今天的晚报,上面会刊登详细的开奖公告。他要亲眼见证,这命运转折点的到来!

他静静地站在报刊亭外,像一个等待最终审判的战士。时间从未如此缓慢,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在滚烫的砂砾上煎熬。他强迫自己冷静,一遍遍在脑海中推演拿到钱后的步骤:先兑奖,保密身份,然后立刻把钱存入银行,明天一早就来医院缴费,安排父亲手术……

夕阳的余晖渐渐染红了天际。街灯次第亮起。城市的喧嚣在暮色中沉淀。

终于,晚上八点四十分左右,报刊亭的老板打开了新到的晚报,开始整理。林默的心跳骤然加速!他几乎是屏住呼吸,走上前去。

“老板,一份晚报。”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好嘞,五毛。”老板递过报纸。

林默飞快地付了钱,接过那份还带着油墨清香的报纸。他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哗啦一下翻到彩票开奖公告那一版。

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扫描仪,瞬间锁定!

【本省风采第XXXX期开奖公告】

开奖日期:2004年8月24日(星期二)

中奖号码:

红球:07、12、19、24、31、33

蓝球:08

一等奖:1注 奖金:¥10,000,000元

轰——!

仿佛一道无声的惊雷在林默的脑海中炸响!所有的血液瞬间涌向头顶,又在下一秒冲回四肢百骸!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甚至短暂地黑了一下!

中了!真的中了!一千万!

狂喜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他!巨大的声浪在脑海中轰鸣,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剧烈的疼痛强行拉回了他的神智。

不能失态!不能引起任何注意!

他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那汹涌的狂澜已被强行压下,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冰寒和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他迅速将报纸折好,塞进怀里,仿佛那只是一份普通的读物。

他转身,步履沉稳地离开了报刊亭,身影迅速融入华灯初上的街道人流之中,没有引起任何人的侧目。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张薄薄的纸片,此刻正如同燃烧的炭火,贴在他的胸口,滚烫得灼人。

一千万!父亲的生命线!他逆天改命的第一步!稳了!

林默没有回家,也没有回医院。他找了一家不起眼的、不需要身份证的小旅馆,开了一个最便宜的单间。关上门,锁好,拉上窗帘。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走到床边坐下,从贴身的口袋里,再次拿出那张彩票。在昏暗的灯光下,那七个数字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光芒。他拿出那份晚报,再次确认开奖公告,一个字一个字地核对。

确认无误。

林默长长地、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这口气仿佛憋了两辈子那么久,带着前世死亡的冰冷和今世重生的灼热。

他小心翼翼地将彩票夹进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个旧笔记本里,然后将笔记本塞进背包最里层。做完这一切,他才感觉到身体深处传来一阵阵虚脱般的疲惫,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但他不敢有丝毫松懈。明天,才是真正的战场!他需要去省彩票中心兑奖,需要面对巨款带来的风暴,需要确保这笔钱安全地、及时地送到医院!

林默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眼睛。黑暗中,前世父亲临终前枯槁的面容和门外苏晚晴、赵天宇冰冷的算计交替闪现。最终,这些画面都被他心中那团名为“守护”和“复仇”的火焰焚烧殆尽。

他睁开眼,眸子里只剩下磐石般的冷静和钢铁般的意志。他拿出旅馆房间里的电话,拨通了家里的号码。

“妈,是我。”他的声音透过话筒,异常平稳,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爸怎么样了?”

“刚醒了一会儿,喝了点水,又睡下了……”李秀兰的声音依旧沙哑,带着浓浓的疲惫和哭腔,“小默,你在哪?钱……钱的事……”

“妈,听着,”林默打断母亲的话,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钱的事,解决了。”

“什……什么?”电话那头传来李秀兰难以置信的抽气声。

“我找到办法了。具体您别问,相信我。”林默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魔力,“明天,最迟后天,手术费一定交到医院。您就在医院好好陪着爸,哪里也别去,等我消息。记住,别跟任何人说钱的事,尤其是厂里的工友或者亲戚。”

李秀兰被儿子话语中那股强大的自信和不容置疑的态度彻底震住了。她虽然满心疑虑和担忧,但儿子从未用如此郑重的语气说过话,那“解决了”三个字,像黑暗中的一道光,给了她一丝微弱的、不敢置信的希望。

“……好……妈听你的……妈等你……”李秀兰的声音带着颤抖的哭音,但更多的是对儿子莫名的信任。

挂断电话,林默靠在冰冷的墙上,旅馆房间的寂静将他包围。窗外城市的霓虹灯光透过薄薄的窗帘缝隙,在墙壁上投下变幻的光斑。他闭上眼,感受着心脏在胸腔里沉稳有力地跳动。

一千万,只是开始。父亲的病需要钱,后续的治疗和康复需要钱,这个风雨飘摇的家需要钱。而前世那些血债,更需要庞大的力量去清算!

他需要让这笔钱,生出更多的钱!需要构建起属于自己的力量堡垒!

林默的脑海中,如同最精密的计算机开始高速运转。2004年……未来的科技巨头……那些此刻还默默无闻、甚至挣扎在生存线上的公司名字,如同星辰般在他记忆的星图上点亮。

企鹅(Tencent)!此刻的企鹅,刚刚靠着移动QQ业务艰难盈利,远未展现出后世社交帝国的峥嵘。它的股票,在港股市场,还如同蒙尘的明珠!

林默的嘴角,在黑暗中,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充满野心的弧度。那弧度锐利如刀锋,带着洞悉未来的绝对自信。

企鹅……将是他的下一个目标!

* * *

**第三章:千万入囊,初露锋芒**

清晨的省城,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雾霭之中。省彩票中心那栋不算起眼的办公楼,在晨光里显得安静而肃穆。林默是今天最早到达兑奖大厅的人之一。

他换上了一身最普通、甚至有些过时的深蓝色运动服,戴了一顶压得很低的鸭舌帽,脸上还架着一副从街边小店买来的、略显夸张的黑色方框平光眼镜。镜片后,是他刻意收敛了所有锋芒、显得木讷甚至有些局促的眼神。他背着一个半旧的帆布包,里面除了那个夹着彩票的旧笔记本,别无他物。

这副打扮,完美地融入了兑奖大厅里那些偶尔出现的、同样渴望一夜暴富却又极力掩饰的普通人之中,毫不起眼。

兑奖流程比预想的更繁琐,也更谨慎。核实彩票真伪、验证身份信息(林默用的是刚满十八岁不久办理的身份证)、填写一大堆表格、签署保密协议……工作人员虽然态度专业,但林默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们目光中那难以掩饰的惊讶和探究——如此年轻的一等奖得主,实在罕见。

林默全程低着头,回答问题时声音不大,带着一种少年人面对陌生环境和巨额财富时应有的紧张和拘谨。他完美地扮演着一个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懵了的幸运儿。

“奖金扣除20%个人所得税后,是八百万元整。请问您选择哪种领取方式?支票还是银行转账?”负责办理的财务人员例行公事地问道。

“转账。”林默没有丝毫犹豫,报出了自己昨天下午刚刚在离家很远的市中心一家大型商业银行开设的账户信息。这个账户,用的是他自己的名字,但预留的联系方式,是一个他新买的、不记名的预付费手机号码。

当那张确认转账的单据递到他手中时,林默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了一下。指尖触碰到的纸张仿佛带着电流,提醒着他,这笔足以改变他和他全家命运的巨大财富,已经尘埃落定!

八百万元!在这个平均工资不过千元的年代,这是一笔足以让任何人疯狂的巨款!

“好的,林先生,奖金会在三个工作日内转入您指定的账户。请您务必保管好相关凭证,注意资金安全。”工作人员最后叮嘱道,眼神复杂。

林默点点头,低声道了句“谢谢”,将单据仔细折好,放进帆布包最内侧的口袋,然后迅速起身,低着头,快步离开了彩票中心。

走出那栋大楼,阳光有些刺眼。林默没有立刻打车,而是沿着人行道走了很长一段距离,拐进几个不同的巷子,确认身后没有任何可疑的跟踪后,才在一个公交站台停下,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市中心工商银行。”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之前的局促和紧张消失得无影无踪。

坐在出租车的后座,窗外熟悉的城市景象飞速掠过。林默靠在椅背上,帽檐的阴影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他看似闭目养神,实则在脑海中高速运转着下一步计划。

钱到了,父亲的手术费不再是问题。但如何合理地、不引人怀疑地拿出这笔钱,是个关键。他需要一个说得过去的“财源”。

他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车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身上。一个模糊的计划雏形在脑海中形成——创业。一个符合他大学生身份、启动资金不需要太多、但又能解释后续资金来源的创业项目。

出租车停在银行门口。林默付了钱下车,径直走向VIP窗口。他没有选择ATM机,大额转账需要柜台确认。

“你好,帮我查一下这个账户余额,另外,取十五万现金。”他将银行卡和身份证递进窗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报出了金额。

柜台里的工作人员是个年轻女孩,她接过卡和证件,熟练地操作电脑。当屏幕上的数字跳出来时,女孩的眼睛瞬间睁大,握着鼠标的手明显顿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抬头,隔着厚厚的防弹玻璃,仔细打量了一下窗口外这个穿着普通运动服、戴着鸭舌帽和黑框眼镜的少年。

八百万零几十块的余额,在这个年代,足以让任何银行职员侧目。

女孩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震惊,职业素养让她很快恢复了平静:“好的先生,请稍等。”她快速操作着,同时按下了内部通话按钮,低声说了几句。很快,一位穿着西装、挂着经理胸牌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了过来。

“林先生您好!我是这里的客户经理,姓陈。”陈经理脸上堆满热情而谨慎的笑容,“您需要提取十五万现金是吗?数额较大,为了您的安全,我们建议由安保人员护送,或者直接为您安排转账到医院账户?”

林默心中了然,银行对于大额现金提取向来敏感,尤其是他这种突然冒出来的年轻“富豪”。他需要的就是这份“安全”的背书。

“转账吧。”林默点点头,报出了市一院的缴费账户信息,“麻烦尽快办理,这是给我父亲的手术费,急用。”他刻意强调了“手术费”三个字,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明白!明白!”陈经理一听是救命的钱,态度更加郑重,“我们立刻优先处理!保证以最快速度到账!”他亲自在电脑上操作,又让林默在几张单据上签了字。

“林先生,款项已经汇出,预计两小时内就能到账。”陈经理将回执单双手递给林默,态度恭敬,“另外,看您账户资金充裕,不知是否有理财方面的需求?我们可以为您提供专业的……”

“暂时不需要,谢谢。”林默干脆地打断他,收起回执单和证件,“我还有急事。”说完,不等对方再开口,便转身快步离开了银行。

陈经理看着少年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又看了看电脑屏幕上那个惊人的数字,摇了摇头,低声对旁边的柜员感叹:“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得了。”

林默没有耽搁,直接打车赶往市第一医院。当他走进父亲林国栋所在的病房时,母亲李秀兰正坐在病床边,握着父亲的手默默垂泪。林国栋已经醒了,脸色依旧苍白憔悴,眼神黯淡无光,充满了绝望和对自己拖累家人的自责。

“妈,爸。”林默的声音打破了病房里沉重的气氛。

李秀兰猛地抬起头,看到儿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小默!你回来了!钱……钱……”她不敢问下去,生怕得到失望的答案。

林国栋也吃力地转过头,浑浊的眼睛看向儿子,嘴唇动了动,声音虚弱沙哑:“小默……别……别折腾了……爸这病……治不好的……别浪费钱……留着……给你上学……”

“爸!”林默大步走到病床边,将那张银行转账回执单轻轻放到父亲的手里,语气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钱,已经交到医院了!十五万!手术费!您什么都别想,安心养病,配合医生治疗!”

“什么?!”李秀兰和林国栋同时失声惊呼,眼睛死死盯住那张薄薄的纸片,仿佛要看穿它。

李秀兰颤抖着手拿起回执单,上面清晰地打印着缴费单位“市第一医院”,金额“150,000.00元”,还有银行的鲜红印章。巨大的震惊和狂喜让她一时失语,只会反复念叨:“交了?真的交了?十五万……天啊……”

林国栋更是激动得浑身发抖,眼眶瞬间红了,浑浊的泪水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滚落下来:“小默……你……你哪来这么多钱?你……你是不是去借高利贷了?!”巨大的担忧瞬间压过了喜悦。

林默早有准备。他握住父亲枯瘦的手,眼神坦然而坚定,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父母耳中:“爸,妈,你们放心。钱是干净的。我……我暑假不是一直在帮一个老板做市场调研吗?那个项目,我出了个关键的主意,帮他们公司解决了个大难题,签了个大单子。这是老板给我的项目奖金和……技术入股的分红。老板人很好,知道我急着用钱,提前预支给我的。”

这个理由,是他在来的路上反复推敲过的。一个符合他学生身份、听起来合理(市场调研)、又带点运气成分(关键主意)和贵人相助(好老板)的故事。至于老板是谁?项目是什么?他不需要细说,父母此刻巨大的惊喜和急需用钱的现实,会让他们下意识地选择相信儿子。

果然,李秀兰和林国栋对视一眼,虽然眼中仍有难以置信的震惊,但儿子眼中的坦荡和那份沉甸甸的缴费回执,让他们无法怀疑。巨大的喜悦和希望终于冲垮了连日来的绝望!

“好……好孩子!老天开眼!遇到贵人了!”李秀兰一把抱住儿子,喜极而泣。

林国栋也紧紧反握住儿子的手,老泪纵横,嘴唇哆嗦着,想说些什么,却激动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用力地点着头,眼中重新燃起了对生的渴望!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敲响了。负责林国栋的主治医生王主任带着几个医生和护士走了进来。王主任手里拿着最新的检查报告和缴费通知单,脸色严肃,显然也是来谈费用和治疗方案的。

“林国栋家属,关于费用和治疗方案……”王主任刚开口。

“王主任!”李秀兰立刻站起来,激动地将那张缴费回执单递了过去,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比的喜悦,“钱!手术费!我儿子交上了!十五万!您看!”

王主任接过回执单,仔细看了看,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了明显的惊讶和一丝如释重负。他抬起头,看向站在病床边那个穿着普通、神情沉稳的少年,眼神里充满了探究和赞赏。

“好!太好了!”王主任点点头,语气明显轻松了许多,“费用到位,我们立刻就能推进手术方案!林先生的身体状况我们评估过,虽然有些虚弱,但符合手术指征。我们计划安排在后天上午第一台手术,由我主刀。今天和明天,我们会进行详细的术前检查和准备,确保万无一失!”

他转向林默,语气郑重:“小伙子,你放心!我们一定尽全力!”

“谢谢王主任!拜托您了!”林默深深地向王主任鞠了一躬,语气真挚而有力。

手术方案迅速敲定,术前准备工作有条不紊地展开。病房里的气氛彻底扭转,从绝望的冰窟变成了充满希望的暖房。李秀兰忙前忙后,脸上终于有了笑容。林国栋也积极配合着护士的检查,精神明显好了很多。

林默看着父母脸上久违的、充满希望的光彩,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放松了一些。他走到病房外的走廊尽头,掏出那个新买的廉价手机,开机。

屏幕上没有任何未接来电或短信。他需要这个安静。他需要时间,去处理那笔躺在银行账户里的庞大资金,去布局未来。

他拨通了银行陈经理留给他的名片上的电话。

“陈经理,我是林默。”

“林先生!您好您好!医院那边款项收到了吧?”陈经理的声音热情依旧。

“收到了,谢谢。”林默的声音平静无波,“关于我账户里的资金,我有新的安排。”

“您请说!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我需要开通港股交易权限。”林默清晰地吐出自己的要求,“另外,帮我兑换一百五十万人民币,等值港币。剩下的资金,暂时不动。”

电话那头明显沉默了几秒。2004年,个人开通港股交易权限并非主流,尤其是一个如此年轻的客户,一开口就是一百五十万兑换港币进行投资!这魄力,这方向,都超出了陈经理的预料。

“林先生……您确定吗?港股市场波动很大,风险……”陈经理试图委婉提醒。

“我确定。”林默的语气不容置疑,“按我说的做,尽快。”

“……好的,林先生。我立刻为您办理相关手续,兑换和开通权限可能需要一两天时间,完成后我会第一时间通知您。”陈经理最终选择了服从客户意志。

“嗯。”林默挂断了电话。

他收起手机,转身,透过走廊的玻璃窗,看向病房内。父亲正配合护士抽血,母亲在一旁关切地看着。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宁静。

林默的眼神变得深邃而悠远。

父亲的病,只是他重生路上的第一道坎。解决了燃眉之急,他必须立刻行动起来。企鹅(Tencent)的股票,就是他撬动未来财富帝国、积蓄复仇力量的第一块基石!

他需要尽快熟悉这个时代的港股交易规则和流程。好在,前世的金融知识和经验,是他最大的依仗。

林默没有回病房打扰父母,他需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他走出医院,在附近找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网吧。

走进烟雾缭绕、充斥着键盘敲击声和游戏音效的网吧,林默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开机,打开浏览器。这个年代的网速很慢,网页加载需要耐心。

他熟练地输入网址,登录了几个专业的金融论坛和门户网站的财经板块。手指在有些油腻的键盘上快速敲击着,搜索着关于“企鹅控股(0700.HK)”的一切信息:最新的股价走势图、成交量、公司公告、分析师评论(尽管此时关注它的分析师寥寥无几)、以及相关的港股交易规则和流程。

屏幕的微光映照着他年轻却异常专注和冷静的脸庞。他像一头潜伏在暗处的猎豹,耐心而精准地收集着猎物的一切信息。

企鹅的股价,此刻在3.5港元到4港元之间窄幅波动,成交量低迷,如同沉睡的幼龙。市场对这家依靠移动QQ业务艰难生存的互联网公司,普遍持观望甚至怀疑态度。没有人能预见,它未来将成长为怎样一个撼动世界的庞然大物。

林默的嘴角,再次勾起那抹冰冷而自信的弧度。

三天后。

林默再次出现在银行VIP室。这一次,他换了一身稍微合体些的休闲装,但依旧低调。陈经理早已在等候,态度比上次更加恭敬。

“林先生,您要的港股交易账户已经开通,相关的交易软件也帮您安装调试好了,就在这台笔记本上。”陈经理指着桌上放着的一台崭新的IBM ThinkPad T42笔记本电脑,“另外,一百五十万人民币已按今日汇率兑换成港币,共计约1,416,000港元,随时可以转入您的港股账户进行交易操作。”

“很好。”林默点点头,在陈经理的引导下,在几份文件上签了字。他打开那台崭新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亮起,显示出港股交易软件的登录界面。

陈经理很识趣地退出了VIP室,留下林默一个人。

房间里很安静。林默输入账号密码,登录成功。屏幕上跳动着红红绿绿的港股实时行情。他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在搜索框输入了那个熟悉的代码:0700。

企鹅控股(0700.HK)的走势图清晰地展现在眼前。股价:3.78港元。

林默的眼神锐利如鹰隼,指尖在触摸板上移动,输入交易指令。买入。代码0700。价格:市价委托。数量:375,000股(1,416,000港元 ÷ 3.78港元/股 ≈ 375,000股)。

确认。

鼠标点击“下单”。

屏幕上跳出确认框。林默深吸一口气,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再次点击“确认”。

交易指令发出!

几秒钟后,交易软件弹出提示:

【成交】 0700.HK 企鹅控股 买入 375,000股 @ 3.78港元 成交金额:1,416,000港元

看着这条冰冷的交易记录,林默缓缓靠向椅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完成了!

一百五十万人民币,近一百四十万港币,化作了375,000股企鹅控股的股票,静静地躺在他的港股账户里。此刻,这笔投资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这个庞大的资本市场上激不起丝毫涟漪。

但林默知道,这颗石子的落点,是未来的金山!

他关掉交易软件,合上笔记本电脑。走出VIP室,对等候在外的陈经理点了点头:“可以了。电脑我带走了。”

“好的林先生,有任何需要随时联系我!”陈经理恭敬地递上名片。

林默接过名片,没有多言,拎着装电脑的包,转身离开。他的背影挺拔而沉稳,步伐坚定。

刚走出银行大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拿出来一看,屏幕上跳动着妹妹林晓的名字。

“哥!”电话刚一接通,林晓带着巨大喜悦和哽咽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背景音有些嘈杂,“爸……爸的手术……成功了!医生说很顺利!癌细胞切除得很干净!”

阳光有些刺眼。林默握着手机,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身形微微顿住。

成功了……父亲的手术成功了!

一股巨大的暖流瞬间冲垮了他连日来强装的冷静和紧绷的神经。重生以来所有的压力、筹谋、孤注一掷的决断,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最珍贵的回报!

他抬起头,望向晴朗的天空,阳光毫无遮挡地洒在他年轻的脸上。他微微眯起眼,感受着那份真实的温暖,仿佛要将两世积压的阴霾彻底驱散。

手机还贴在耳边,妹妹带着哭腔的喜悦呼喊持续传来:“哥!你听到了吗?爸没事了!医生说只要好好休养,定期复查,有很大希望!哥!你太棒了!钱……钱真的救命了!”

林默的嘴角,缓缓地、缓缓地向上扬起。那笑容,不再是冰冷的算计或野心的弧度,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卸下千斤重担后的释然和暖意。如同冰封的河面在春日暖阳下悄然解冻。

“嗯,听到了。”他的声音透过话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浓浓的温柔,“晓晓,告诉爸,好好休息。我晚点过去。”

挂断电话,林默依旧站在原地。他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带着城市气息的空气。胸腔里,那颗重生归来的心脏,有力地跳动着,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感。

父亲的命,保住了!这重生之路的第一战,他赢了!

下一步,就是利用这笔资金和先知先觉的优势,真正开始打造属于他的商业版图,积蓄足以碾压前世仇敌的力量!

他睁开眼,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深邃,那抹暖意沉淀下去,化为更坚实的基石。他迈开脚步,朝着医院的方向走去。步伐沉稳,带着一种踏碎荆棘、无可阻挡的气势。

属于林默的时代,才刚刚拉开序幕。而企鹅,只是他棋盘上的第一枚落子。未来,还有更广阔的天地,等待他去征服!

更新时间:2025-07-07 07:1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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